税约不饶人

六月终于过去了。对我来说，六月从来就不是一个愉快的月份，因为我的月历上有“六四事件”纪念日，有一位至亲的忌日，还有报税截止日。


我不过是个自雇人士，在我国税制下却得填报商人的B税表。B税表本来就比受薪人士填写的BE税表来得复杂，加上税务上有很多灰色地带，自己对账目又不在行，所以报税对我来说是件苦事。更糟的是，内陆税收局有许多条例，加上 “官”字两个口，纳税人处境很被动，特别是当局在2004估税年推行自行估税制之后。

在短短几年间，我已经两次被税收局找麻烦。第一次发生在几年前，当时我到税收局去交税表，想到自己被拖欠一笔退税款已有好几年，便到服务柜台去交涉，岂料不久后他们便来信叫我前去交代2004估税年的税务。如果我没记错，最终退税额被砍掉了一点儿。两件事似乎没有关联，却巧合得令人难以置信，而无法不怀疑查税行动的动机。

第二次是在不久前。在六月中旬，突然收到税收局来信（见图），指我在2007估税年少报了近6千令吉的收入、400多令吉的税额，令我感到一头雾水。翻查过自己保存的纪录之后，才知道那近6千令吉竟然是我的人寿保险和公积金扣税额。有在国内报过税的人都知道，6千令吉（之前是5千令吉）的人寿保险和公积金扣税额是每个纳税人都可以享有的，也是我当初勉为其难买寿险、交公积金所着眼的，现在税收局竟然这样子向我追税，岂不是故意找碴？这不是一种行政骚扰吗？

这股气一直憋着，直到上周到税收局交最新税表时，才向他们讨个说法。接待我的公务员声称，很多自雇人士都没有缴公积金，所以他们“想当然耳”地当我是浮报了扣税额。这可能是个借口，因为它解释不了寿险那部分。再说，税务是严肃的事情，岂能毫无凭据地“想当然耳”办事？公务员捧着金饭碗，一周上4天半的班，用公家的时间来办事，当然不在乎浪费那些没来由追税的时间，可是对方作为自雇人士，每分每秒都是私人的时间，都很宝贵，岂能让你这样子白白浪费掉？而且，纳税人无辜被追税的那种精神压力，税务局人员可有放在心上？

另外，那公务员知道己方犯错后，不但没有道歉，还节外生枝（就像上述第一次的经历那样）向我讨全盘账目来看，最后只叫我回去等他们调整估税额，所以此事是否已了结还不得而知。

在马来西亚，跟税务局打交道是最不愉快的事情之一。其条规和公共裁定(public rulings)多如牛毛，背后有整个国家机器作为后台，再加上“官”字那两个口，我等小民不吃亏的几稀。比如那追税通知信，上面清清楚楚地注明，不管甘心与否你都得先把那笔钱付了，逾期付款还得被罚款10-15%。还有，很多人都知道，税收局可以拖欠你的退税款三、五、七年，完全免息，而你连一天都不可拖欠。还有一种情况是，你一边被税收局拖欠退税款，另一边还得继续缴纳税款，而不被允许抵消缴纳额。我作为自雇人士，本来是每年交一次税；然而，在三、四年前，税收局却发了个CP500通知（见图），命我每两个月预付当年税款一次。该局这样一纸令下，我就得每年多跑六趟银行（为了凭证，无法像付水电费那样上网办理），白白浪费许多时间。试想想，如果我不用浪费这些时间，不就能多赚钱、多交税了吗？税收局、公务员这样子耍权，对国家也毫无好处。一切由税收局说了算，一般纳税人还有什么权利可言？很多国家都有税务申诉制度，连巴基斯坦都有了，整天高谈迈向先进国、“以民为先”的纳吉政权怎可被抛在后头？

去年马来西亚特许税务协会就批评税务结构过于复杂繁琐，使私人界需要花很多资源、时间和精力处理税务，有时还面对不够专业的税务审核。该会还曾经直言，专制而欠缺公平民主原则的税务措施恐怕是马来西亚独有的！

第一次被召到税收局交代税务时，只见访客签到簿上几乎都是华人名字。前几天去讨说法时，在税务局所见到的华人也不符人口结构比例。我不是种族主义者，但看在眼里，心中也不免戚戚焉。

国阵执政55年，本身越来越傲慢自不待言，连靡下的公务员也因其纵容撑腰而越来越不把衣食父母放在眼里。如果不先解决体制结构上的根本问题，再多谈改善公务员服务态度也只不过是空话。

牢骚发完了，下回再谈谈对缴税义务和我国税制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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