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财政预算案点评《续篇》

赤字预算案不一定是坏事，只是必须合时合宜。然则，像马来西亚这样，只有50多年历史（包括马来亚），却有40多年出现财政赤字，肯定是一种病态。预算赤字是调节工具，是一种经济药物，而药物不可以天天吃是简单的道理。然而，回顾历史，在前首相马哈迪执政后期以至前首相阿都拉掌政初期，国内经济已逐渐摆脱亚洲金融风暴的阴影，预算案却依然赤字连年。到现在，国家经济已对财政赤字形成依赖，政府则染上“赤字瘾”。诸如公务员调薪等财政恩惠，从来都是易放难收的，一旦政府债务膨胀到投资者接受度的极限，主权信用评级将被下调，国内资金会出走，政府也只好实施财政紧缩，届时那些已染上“恩惠瘾”的既得利益集团能够忍受吗？国家经济能够不受影响吗？只要看看希腊和其他“欧猪”国家今天的窘境，便可知一二。

冷眼并不反对改善公务员生活，但它必须符合公平、合理原则，而不是成为执政党的政治工具。

公平原则关乎财富分配上的社会公正，前文有谈过，现略作补充。公务员的待遇配套不止于月薪和各种津贴，还包括生活费补贴(COLA)、两栋房子和两部车子的低息贷款、特别财援、殡葬费、免费医疗、年度加薪、恩俸金、退休金等等，最重要的是国内的公务员基本上是不会被解雇的（即使是犯上严重错误的公务员也往往是调职了事），完全不受经济景气变动的影响。这些优厚条件都是私人界小职员所缺乏的。稍有理财常识的人都知道，在个人理财中，有两大变数，一是通膨，二是收入稳定性。由于政府的特别关照，公务员薪资有一定的抗通膨力，收入也绝对稳定，所以在个人理财上占了很大优势，比其他人更容易积累个人财富。

此外，公务员每星期只工作5天（其中星期五几乎只是半天），享有最多的公共假日，另外还有不少年假。女性公务员更享有90天产假，比私人界的60天多出一半。如此七折八扣，一年的工时所剩不多，远远少于私人界。这么一来，以时薪计，公务员的待遇比起私人界雇员就更高了。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断提高公务员待遇，有何社会公正可言？

接下来谈谈“合理”的问题。在东亚国家和地区，如新加坡、台湾、香港、日本等，公务员一般都享有优厚待遇，然而他们的编制是有严格规定的，人数比率要比马来西亚的低上好几倍。而且，这些公务员都经过严格挑选，属于社会精英。所以，尽管公务员个人薪酬高，公共领域整体效率却不低。反观马来西亚，在国阵50多年的治理下，公共服务领域已成了执政集团酬佣朋党、照顾个别族群、培植政治支持力量、解决大学毕业生失业问题的收容所（从这个角度看，国阵自夸的“福利国”倒有几分根据），结果造成公务员队伍臃肿不堪、藏污纳垢、效率低下，拖累了整个国家。举个例子，公务员队伍有130万之众，理应囊括了各领域专才，为何还有那么多项目要外包？为何还会在重要外交场合闹出“正式欢迎仪式，与他一起温家宝阁下的正式访问马来西亚”这个千古“绝句”笑话？为何还需要花180万令吉，让外包公司设立一个原应不花分文的面子书专页？为何每年浪费几千万令吉聘请APCO公司搞公关？为何要花大钱聘请Pemandu顾问团，想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发财大计”？难道政府聘请那么多公务员回来，只管吃饭，不用做事？

其实，要大幅度提高公务员待遇并不是不可以，但必须有几个前提，包括严格规定编制、把公务员人数减少到合理水平以及制定严格的公务员录取与考核制度。政府有做到吗？能做到吗？

冷眼注意到民联的影子财政预算案也提到要全面调涨公务员薪资，只是不见详情。三个多月前，冷眼在一场公共论坛上，曾以观众身份与民联行动党一名国会议员辩论公务员调薪问题，各执一词。很明显的，在国阵悉心喂养下，公务员队伍已成了一个庞大无比，没人敢动(too big to touch)的既得利益集团，即使是在野党也不敢、不愿得罪。既然居庙堂之高的达官大夫都不愿正视这个问题，处江湖之远的冷眼虽一介山野村夫，也只好先抛第一块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