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当年旅日期间，经常留意这方面的消息，同时也参观过冲绳岛(日本领土上最大的二战常规战场)多处战争遗迹以及日本本土的相关古迹，觉得中日纠葛的责任可分三个方面来讲：
一、日本人的责任：由于战后国际形势的关系，二战的善后工作没有做好，譬如东京大审判不过是草草了事。美国为了保留日本实力来抗衡前苏联，过度优待日本。除了多了一部和平宪法以外，日本体制基本上和战前没多大分别，对战争负有主要责任的裕仁天皇除了下诏放弃神格以外，还是安安稳稳的当其天皇。最重要的是，主持政务的官僚(所谓“天皇的官僚”)还是原班人马，而一些战犯也混入政界，完全不像在德国那样(彻底清除纳粹余党)。在这些人的主导下，政府从没有清清楚楚地向国民交代过二战实情，在至关重要的历史教科书上，对二战多是含糊其词，例如谈到中国和东南亚时轻描淡写，取多义词“进出”(在此说句公道话，此词的其中一个含义确实是“侵入”，只是许多评论人并不知道)而舍明确的“侵入”或“侵略”，谈到广岛、长崎原爆时则大著笔墨，造成今天很多日本中青少年还以为日本人是二战受害者而非加害者。
笔者连续几年在电视新闻节目中听到明仁天皇在8月15日“终战纪念日”(日本投降日)的公祭致词，每年的内容都一样，无非是说感谢前人的牺牲与贡献，应珍惜今天的和平与繁荣。这样的讲词根本无关痛痒，甚至会误导年轻人以为今天的成就应归功于上一代军国主义者的好战！
参观位于鹿儿岛知览的“特攻队”(俗称“神风敢死队”)基地纪念馆时，只见其告示牌上写着：“。。。设立特攻队遗品馆以使这些因决心走入永恒而英勇牺牲的飞行员们永垂千古。因着他们高尚的自我牺牲，我们得以生存，为此心存感激。我们感激的是，我们的国家正走向繁荣。我们还要感激的是，日本今天享有和平。在静静地思考他们的英勇事业所带来的益处之际，我们觉得像这样的一支特攻队绝不能再次在日本组织起来。。。我们相信特攻队在出发执行有去无返的袭击行动时，心中带有一个恢复真正和平与繁荣的愿望。。。”以上虽有一处矛盾，但毫无反省之意．阴风阵阵的博物馆里陈列着的都是敢死队队员的遗物，如出发前的日记、遗言等。10多20岁的青少年们笔下语多激昂，尽显愚忠。笔者参观时，刚好碰到一群中学生在教师带领下到来参观。试想想：这些血气方刚的少年看了这些说明和遗物后，会有怎样的自然反应？
 |
| 日本中学生正在参观“特攻队” 基地纪念馆 |
 |
| 靖国神社的 灯海人潮 |
话说回头，日本虽是右派当道，还是有少数左派人士的。在模棱两可的教科书和称颂军国主义的教科书以外，也有少数忠于事实的教科书。历史学家家永三郎就因为择善固执，而为所著教科书被不当审查打了几十年官司，并长期与暴力的右翼分子抗争。另外，本泽二郎、每年来马的高岛教授等都是著名的左派知识分子。在“1955年体制”下，左派社会党作为万年反对党，勉强可以抗衡右派自民党，一直到90年代初。可是，由于日本社会缺乏反省二战的基础，到了1993年前后，二战记忆逐渐消蚀之际，日本政坛走上“总保守化”之路。由于贪图官职，社会党放弃了一些基本政策，终于泡沫化。日本的左派人士可说买少见少，逐渐凋零。今天的日本政坛除了负隅顽抗的共产党和少数社会党人以外，朝野尽是出身自民党的右派分子。一些人喜欢批评现任日相小泉纯一郎走右翼路线，跟邻国对着干，其实这也不过是他在国内大环境下顺势操作而已。
基于“日本人异质论”，日本人一向都看不起其他亚洲人(所以早在百多年＂脱亚入欧＂)，心底也从来不承认美国以外的二战战胜国。如今眼见亚洲老大之位快将拱手让给中国，心中当然不服气，自然要藉着与美国同仇敌忾，来拖中国后脚。这也是右派得势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点是绝少有人提过的。日本人无法深刻反省二战暴行，除了以上谈到的几个因素外，儒家文化其实也是其一。儒家文化推崇先辈，反对家丑外扬，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日本人如何能全盘否定先辈所作所为呢？回头看看中共本身，别说谢罪，何曾为“六四事件”松过口？就连自己实际上已否定的文革和毛泽东路线，都不能清清楚楚的来个清算、交代！
二、中国人的责任：二战后国民党政府“以德报怨”，放弃了对日政府间索偿权；1972年中共政府为了与日建交，也放弃了索偿权。无论各自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其实质也不过是为一党之私而慷国人之慨！他们所放弃的不只是对国民天文数字的人命、经济损失的赔偿，也是一个对日本国民进行二战教育的机会！他们也对日本人缺乏了解：日本的民族性是等级分明的，崇拜强者而鄙视弱者(这也是日本人对送了他们两颗原子弹的美国服服贴贴的原因)，一味向他们示好示弱是起不了作用的。 一方面是日本右派分子的瞒骗，另一方面是懦弱的中国历任政府不能据理力争，造成日本国民错过了认清事实的时机。结果，今天大多数日本人都无法理解中韩对参拜“靖国神社”和历史教科书事件为何有那么大的反应。很多日本人仍然“嫌战”(有别于反战)，那是因为战争对自己国家所造成的破坏所致(二战后日本人着实过了10多20年的苦日子)；不少日本人反对小泉继续参拜“靖国神社”，也只不过是担心国家利益受损而已。。。这当中都只有自利的考量，而缺乏深刻的人道主义反省！
三、其他人的责任：美国以前为了扶植日本牵制前苏联而对战败国日本从轻发落、容许军国主义分子继续存在，今天为了围堵中国而纵容日本修宪扩军成其政治大国、争取联合国安理会常任国席位，这些都无助日本痛改前非。另外，战后美国把钓鱼岛交给日本，也给中日关系埋下一枚计时炸弹。
看看台湾的前“皇民”的“精彩”演出：曾贵为台湾总统实为大台奸的李登辉竟然说台湾领土钓鱼岛属日本所有；现任副总统吕秀莲和日本政客一起庆祝马关条约签订纪念日；台联党领导人苏进强到日本参拜“靖国神社”！这么说，日本扩张又有何罪？
在日本的“南进”银弹攻势下，东南亚国家早已一一臣服。马来西亚和菲律宾明确支持日本“入常”，连以华人为主的新加坡也已表示支持！我国前首相马哈迪主要基于一党一己私利(还有源自童年生活经历的偏见)，在20多年前已升起鲜明的亲日旗帜，更曾劝前日相村山富市(社会党籍)无须对二战耿耿于怀，一再道歉。眼见前受害国不但“不计前嫌”，还一一阿谀朝奉，如果你是日本人，你还会觉得有反省的必要吗？答案再明显不过，人性使然也！
笔者觉得日本政客缺乏智慧。从来打人者都希望早些了结过去，被打者才会耿耿于怀、放不开心怀。中国给了日本了结过去的机会，但日本只想混过去，而不懂得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二战过去60年了，幸存者无多，很快就会悉数辞世，最后的补偿机会也快跟着消失，这个心结就成了死结。以后中日对历史就只有各说各话，彼此的仇恨就越结越深了。
中国指责日本军国主义卷土重来；笔者觉得它现在还不算是在推行军国主义，而只是为军国主义复辟作准备。日本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也没有这个条件。从主观条件看，日本今天的年轻人都很娇气，难以想像他们能上战场。然而，日本一直都存在军国主义土壤，而经济问题常是战争的导火线，如果日本人继续在经济上停滞不前、感受挫折，以后的情况不难想像。日本绝对有能力把更年轻的一代培养成常规或高科技战士。中日再战大概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写于2005年10月)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